奶奶的一生,好像都沉浸在想念中。
那里,槐树,落日,还有故人……
——题记
青梅赛竹马
奶奶和爷爷打小便是邻居,同学,朋友,大一点后不知因为什么互相产生了爱慕,再大一些就成了青梅竹马,两人可是那种不说话也能懂对方心思的璧人。
随后就是结婚,新婚不久,夫妻二人在门口种下一颗小槐树苗。
“那时他跟我说,那是我们的爱情树,有我们爱的滋养,定会蓬荜生辉。”奶奶说这些时,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。
小树苗开始长高……
槐花伤枝影
因为党什么的原因,爷爷要走了,这时奶奶已经怀了爸爸。她没告诉爷爷,想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。
临走前爷爷对奶奶说,槐花开时,便是我将回来的时候,奶奶没哭,他说他相信爷爷。
于是,奶奶悉心栽培着槐树苗,哦不,已经是棵小树了,同时爸爸也出生了。
槐树还在一点点长……
花开花又落,槐树下却只有奶奶怅然若失的只影,还有满地雪白的槐花。
槐花又开了……
花落故人回
这天爷爷回来了……
奶奶已经60岁了,爷爷,哦不,这只是个陌生人,他摸着奶奶那张皱纹纵横的脸,流下一串串眼泪……奶奶却出乎意料的没哭,但我想我现在能明白,泪已在她心中流干。
每天傍晚,夕阳西下。槐树的树荫下,奶奶总会挽着爷爷坐在那儿,在年幼的我面前,述说着那曾经幸福的日子,爷爷抚着树纹,:“没想到树已经长大,你还给我生了个儿子。”奶奶欢欣的说:“那当然。”但又悲伤道:“没想到却是人去楼空,不过现在好了,你终究回来了。”奶奶释然一笑。
而我,在爷爷的眼神中却捕捉到几丝尴尬。
白首却相离
槐花落下,只剩光秃秃的树枝。
这天,不见了爷爷,那个陌生的亲人,奶奶找了找,只在桌上找到一封信,不外乎,那是留给奶奶的。奶奶看完当即昏倒。
后来我才知道,那个我该称呼爷爷的人在信中说,他已在上海有了妻子和孩子,还有一个孙子,日子过得很幸福,回来只想看看奶奶这个故人过得好不好,哪知奶奶不但未改嫁,反而生下一个爸爸,现在爸爸又有了一个我。看到奶奶过得还挺好,心里算有些安慰,但始终觉得对不起她,而上海那位在催,他不得已,不得已回去……
奶奶从医院回来后,便让爸爸砍倒了那棵树。
白发苍苍的老人,还有那未腐败的,一地的槐花……
此后,奶奶总是一个人坐在槐树木桩那儿,抚摸着那曾经的“侣人”,沉浸在那深深地记忆深处久久难回味,她也不时跟我提起她与爷爷之间的过去,随后便是苦笑。
岁月在她脸上雕刻下那曾经的海誓山盟,却忘了,想念是会呼吸的痛。因而,又是三个月后,奶奶安然去世,只留下满树桩的想念。
棺盖盖上的那天,不知从何飘来一片槐花瓣,停留在棺盖中奶奶的脸旁,微风起,轻抚奶奶的脸。我仿佛看见那棺中的老人嘴角噙着丝丝微笑。可那槐花还是飘走了,只因那扑面而来的想念太重太重,又或者,太痛太痛。
奶奶的记忆深处,槐树,落日,还有那位故人,绝情的故人……